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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4 第 54 章
◎相愛相殺◎
靳時予四歲上幼兒園, 靳若若已經開始上小學，但姐弟倆關系還是很好。
靳微工作忙的時候林秒會順路將兩個孩子都接回家，倆人一上車就嘰嘰喳喳說個不停。
靳若若跟他分享上課做的手工, 靳時予拿出他的汽車玩具跟她講解每一個部位, 雙方都沒有在聽彼此的話，但還是能從學校到家講一路。
林秒在旁邊安靜看，不打擾。
回了家，兩個孩子在客廳玩, 林秒進書房繼續畫稿子, 她現在在建築研究院任職，工作相對自由。
林秒去年博士畢業，是Buck教授手下修學年限最短的博士生，只用兩年拿到畢業證, 但這兩年不好過，博士畢業要求也絕不簡單。
靳時予三歲半以前一直跟著她在倫敦，林秒那幾年沒有一天能休息, 不是學習就是陪兒子, 寶寶還小, 不能缺少母愛。
靳修雲一個月會過來一個星期左右，這樣來回奔波的日子一直持續了三年，林秒心疼他，他說沒事, 這樣的日子有期待有目標，他過得很開心。
林秒每次看著兒子恬靜入睡的小臉，也覺得這樣的日子有期待, 靳時予每一天都在長大, 每一聲媽媽都能把她心融化。
小男孩國外生活適應得很好, 語言能力也強，現在英文幾乎成為他母語，為此父子倆經常用英文吵架。
沒錯，他們經常吵架，因為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，比如奧特曼和孫悟空比誰厲害，靳修雲一本正經解釋兩個英雄的不同出處，試圖給他分析他們各自技能，但靳時予一口咬定孫悟空更加厲害，因為孫悟空會七十二變，奧特曼只能變大變小變成人，所以孫悟空比較厲害。
小男孩站上沙發，這樣他就和坐著的爸爸一樣高了，然後叉著腰細數孫悟空厲害之處，全程用的英文。
最後自然是靳修雲完敗，慘敗。
靳時予非常驕傲，擡起下巴：“Daddy，You are not Chinese！”
被剝奪國籍的老父親擔不起這樣的罪名，然後父子倆又開始辯論，辯到最後，靳修雲氣急，“你是我兒子，我不是中國人，你也不是中國人！”
靳時予一時想不出反駁的話，一把撲進旁邊看戲的林秒懷裏，委屈用中文說：“嗚嗚，媽媽，我不想做爸爸兒子了，你再給我找個新爸爸好不好。”
林秒瞥向臉色氣得發青的男人，憋著笑拍拍小男孩的背，“不行哦，爸爸永遠是爸爸，換不了。”
靳修雲一聽，臉色這才好一點。
父子倆不對付是從靳時予剛出生就確定的事，這四年類似事件數不勝數，他們兩個一碰頭，那必然天下大亂。
不過說來奇怪，吵歸吵，但靳時予剛學會說話時先學會喊的是“爸爸”。
那會還沒到一歲，靳時予咿呀學語，嘴巴裏能發出一些簡單的音節，林秒就開始教他學爸爸媽媽這些簡單的詞，他很努力學，每次都盯著林秒嘴巴，跟著念“麽麽”“啊啊”。
那天靳修雲剛到倫敦，包還沒放下，坐在嬰兒車裏的小孩一見玄關的人就手腳並用滑動嬰兒車朝他奔去，嘴裏“爸爸”兩個字發音格外清晰。
沙發上的林秒驚呆了，玄關處的靳修雲也驚呆了。
當天晚上，靳修雲樂於誘哄靳時予再喊爸爸，但靳時予並不買單，高興就喊一兩聲，不高興就不理他，被纏煩了就使用哭泣大法把人趕走，十分有個性。
不過即便如此，靳修雲也為這第一聲“爸爸”高興了好久好久，以至於這幾年這小子哪裏惹了他他都能自我安慰：兒子當年第一個喊的人是我，他一定是愛我的。
眼下林秒才補了幾處線條，客廳外已經傳來一聲響亮的Daddy。
靳修雲回來了，她放下筆出去。
客廳裏靳修雲左手抱一個右手抱一個，兩個孩子還是嘰嘰喳喳說話，男人不知聽沒聽懂，但是表情享受。
林秒看了會，確定兒子和他今天“相處融洽”才安心回書房。
可父子倆和平共處並沒有多久。
晚上靳修雲給人洗好澡準備說故事哄睡，故事說著說著差點吵起來。
現在4歲的小男孩已經不聽童話故事，他最近迷上車子，於是靳修雲特地找了汽車發展史給他念，念著念著靳時予發問：“爸爸，世界上第一輛汽車是誰發明的？”
靳修雲還記得剛剛講過的內容，“Karl Benz。”
靳時予整個身子藏在被子下，只露出來個小腦袋，冰藍色大眼一眨一眨，“No，Karl Benz invented the internalbustion engine car，but the world's first steam-powered car from Cabuore，they are different。”
靳修雲：“......”
靳時予眨巴雙眼，“爸爸，這個你都不知道嗎？”
靳修雲沒特地研究過汽車，真不知道這些，這會對上兒子鄙夷的眼神，強裝鎮定：“爸爸當然知道，不過現在很晚，我們應該要睡覺了。”
靳時予坐起來，“我今晚想跟媽媽睡。”
男人嘴邊的笑容一下沒了，語氣嚴肅：“不行，媽媽要和爸爸睡。”
“為什麽？媽媽也想和我睡。”
“不，她不想。”
“Daddy。”靳時予快要生氣了，“You can't do this！”
靳修雲很淡定，“Mammy is my wife。”
“Mammy is mine！”
小男孩跳下床，還很耐心地穿好鞋，接著邁著他的小短腿跑去主臥。
靳修雲深深嘆了口氣。
林秒只會幫兒子，不會幫他。
再去主臥，小男孩果然已經乖乖躺在林秒身邊，抱著人不放。
林秒看看孩子又看看門口男人，輕輕笑，“爸爸沒給歲歲講故事嗎？”
靳時予一點沒了剛才的氣勢，也沒提起剛剛的事，“講了，但是歲歲今晚想和媽媽睡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
“......”靳時予哪想得出來為什麽，“就是想和媽媽睡。”
林秒再看一眼那個眼神已經變得幽怨的男人，心裏一笑，再回來哄，“歲歲今年已經四歲了，你看若若姐姐都能一個人睡，歲歲是不是也能一個人睡？我們是勇敢的男子漢對不對？”
靳時予頭一歪，“好吧。”
只一句話，小男孩又乖乖下床，穿上自己拖鞋出門，走到門口還貼心回頭說：“爸爸媽媽晚安。”
還站在門口的靳修雲溫柔回：“歲歲晚安。”
然後等人一走，利落關上門，往裏走兩步，又回頭，上了鎖。
林秒好笑：“你們到底是父子還是仇人？”
靳修雲嘴一扯，“是冤家。”
今晚林秒沒幫兒子，靳修雲心情非常好，他掀開被子上床，壓過來，不由分就要親下。
林秒伸手在他胸口攔了攔，“著什麽急？”
“快點。”他吻只能落在耳邊，氣息一下就不勻了，“不知道你兒子會不會還回來。”
林秒：“......”
這個時候就你兒子了。
他前段時間出差半個多月，一回來碰上林秒例假來，好不容易素了一個月的男人終於能吃上肉，怎麽能不急。
這幾年夫妻生活越加融洽，隨著時間的推移更甚欲罷不能，林秒時不時就被折騰。
動靜漸起，她意識模糊之際伸出手，摸了好一會，摸到燈的開關。
“啪”，臥室霎那昏暗，他趁黑進入。
靳時予該乖的時候還是很乖，沒有再打擾爸爸媽媽。
......
父子沒有隔夜仇。
這天放學，靳時予背著他的小書包一蹦一跳出來，他一下找到人群中格外亮眼的爸爸。
靳修雲不常來接，一起出來的小雪第一次見他，眼睛都瞪圓了，靳時予眉頭壓了壓，走到靳修雲身邊，牽他手，認真跟小雪介紹：“小雪，這是我爸爸。”
“我”字重音。
小雪也才四歲，天真誇：“歲歲，你爸爸好帥！”
靳時予驕傲擡頭，那可不，那是他爸爸！他爸爸能不帥嗎！
小雪又說：“你爸爸跟你一樣都是藍眼睛哎，好漂亮啊。”
“謝謝。”靳時予道謝。
靳修雲低頭看對話的兩個小孩，再看兒子主動牽過來的手，心情愉悅，溫和對小女孩說：“那小雪我們先走了。”
小雪揮手，“好的，帥叔叔拜拜，歲歲拜拜。”
靳時予也揮手，“小雪拜拜。”
父子倆往路邊車子走，走兩步，小人仰起頭來，“爸爸，抱。”
靳修雲便脫下他的書包，單手將人抱起來，靳時予雙手環上他脖子，再對還看著他們的小雪揮手，一臉勝利感。
可惜這些靳修雲都看不見。
上了車，靳時予問：“媽媽呢？”
“媽媽還在工作。”
“那我們現在去哪？”
靳修雲眉一挑，“想不想去接媽媽下班？”
“想！”
研究院離幼兒園有段距離，抵達時六點，差不多是林秒下班時間。
靳修雲撥通電話，再開外放，遞給旁邊小人。
電話一接通，那邊傳來一聲溫溫柔柔的“餵？”
靳時予乖巧說：“媽媽，是我。”
林秒以為他回家了，解釋道：“媽媽還在工作，你和爸爸姐姐先吃飯。”
靳時予搖對面看不到的頭，“媽媽，我和爸爸在你公司樓下，你什麽時候下班呀？”
那邊停了會，“那你們再等媽媽十分鐘。”
“好嘞。”
通話結束，靳時予把手機還回去，然後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。
最後是靳時予先說話，“爸爸你不工作嗎？”
靳修雲心想，我每天都在工作你沒看見嗎？
他說：“今天下班早有空去接歲歲。”
“好吧，那為什麽媽媽還不能下班？”靳時予從姐姐那裏聽過什麽，知道他們家有一個好大的公司，是爸爸在管，他總結出答案：“因為爸爸你是老板對不對？”
“......對。”
“那我將來也要做老板，想什麽時候下班就什麽時候下班。”
“......”靳修雲說：“不是誰都可以做老板。”
“那誰可以？”
“爸爸可以。”
靳時予瞥他，嫌棄說：“爸爸，你真自戀。”
靳修雲皺眉，“你從哪裏學的這個詞？”
“嘿嘿不告訴你。”
小人要躲開，靳修雲伸手撈他，撈進懷裏警告，“不能在外面學亂七八糟的。”
靳時予才不學亂七八糟的，扭著身子哈哈笑，“知道啦知道啦。”
打鬧過去，父子倆下車接人，等了兩分鐘，等到媽媽和一個男的一起出來。
靳時予瞬間拳頭都捏緊了，那男的一邊走路一邊還在看他媽媽，離媽媽很近！
他拍拍靳修雲腿，“爸爸，你抱我起來。”
靳修雲彎腰將人抱起。
走近，那男人終於看見他們，傻傻問：“林秒，這是？”
靳時予在媽媽開口之前搶答，拳頭還捏著，中氣十足：“我叫靳時予，是我媽媽的兒子。”
“這是我爸爸，媽媽是我爸爸的！”
……
六點半到家。
靳時予待遇特別好，被他爸爸抱進屋的，把人放下前還收獲了充滿父愛的親吻一枚。
靳修雲心情的確很好，落後一步的林秒也收獲香吻一枚。
林秒推他，“好了，瞧你高興得。”
不就兒子說了兩句話，他這一路嘴角都沒放下來過。
靳修雲正經說：“我確實高興，你不懂。”
兒子平時雖然喜歡和他打鬧，但關鍵時刻他們一定會站在統一戰線，一致對外，這叫什麽，這叫上陣父子兵！
靳修雲再看向沙發上開心玩小汽車玩具的男孩，怎麽看怎麽順眼，他兒子可真帥，哪哪都遺傳他了，不愧是他兒子！
吃完晚飯還有點時間，父愛大發的男人留在客廳和小男孩玩樂高。
靳若若已經上了小學，晚上要做作業，現在正在書房用功。
靳時予今晚要拼的是汽車，靳修雲一看那覆雜的成品圖與一小箱零件和積木，眉擰了擰，“這些都要今晚拼完？”
靳時予將積木倒出來，順口回答他的問題，“不啊，媽媽說要拼兩晚，不過爸爸你要是一起，我們一個晚上就能拼好啦。”
男人擰著的眉心瞬間舒展開，格外積極的開始動手，手剛伸向積木，小男孩吩咐說：“爸爸，你能幫我把積木分類好嗎？”
“當然可以。”
靳時予乖巧說了聲：“謝謝爸爸。”
接下來父子對話如下：
“爸爸，我要2號積木。”
“好。”靳修雲找到2號積木遞過去。
“爸爸，我要5號積木。”
“好。”靳修雲找到5號積木遞過去。
“不是這個，5號比6號大一點。”
“......好。”靳修雲重新對比了兩個形狀一樣，大小不一的積木，找到正確的。
“爸爸，你能幫我把圖豎起來嗎，我這樣看好累呀。”
“......好。”靳修雲撿起地毯上圖紙，認真做起支架。
二十分鐘後，做完作業的靳若若加入隊伍，於是工具人要打的雜更多。
又半個小時，林秒在樓梯口喊：“歲歲，好了，該洗澡睡覺了。”
還有小一半沒拼，但靳時予聽話，乖乖放下手裏積木，然後帶上最純真笑意，“爸爸，謝謝你今晚幫我。”
雖然這跟想象的父子親子時光不一樣，但靳修雲還是十分滿足，“不客氣，歲歲。”
浴室已經放好水，靳時予上樓後直接進去洗澡，林秒拿著小孩換下來的衣服出來，然後看見一臉幽怨的男人。
林秒從他旁邊走過，把衣服放進臟衣籃，“怎麽了，又吵起來了？我看你們不是玩得挺開心的嗎？”
靳修雲看看開著門的浴室，裏面拍水玩水動靜不小，他壓低聲音說話，“老婆，我覺得我現在情緒完全被這個臭小子掌控了。”
林秒瞄一眼他，點頭認可，“我覺得也是。”
“有時候我會懷疑自己在他心目中形象，還是不是高大、無所不能的父親角色。”他說的很認真，眼裏有隱隱擔憂。
這確實是一個嚴肅問題，現在靳修雲和靳時予的相處模式可以說是“平等”，也如同他所說，作為父親更多的會被兒子所影響。
他在公司在商場是萬人之上的領導，多少人敬他怕他，可唯獨在兒子這裏落了下風，靳時予一點不怕他，敢使喚他敢和他爭辯。
平等還好，要是有一天兒子“騎”到父親頭上去，會不會影響他性格成長，對他未來有沒有影響，長大後一點不聽父親話怎麽辦。
林秒反思，是不是靳修雲太過溺愛導致？
她與他說出自己想法，靳修雲想了想，“可能是，那我以後改變一下教育方式，不能什麽都順著他。”
夫妻倆認真思考，林秒想著她得跟同事們請教一下育兒經驗，不然給歲歲造成不好影響就不好了。
不過她眼下安慰：“我雖然沒感受過正常的父愛，但我不覺得這是一件壞事，父親不應該只有嚴厲這樣的角色背景，而且我們也不能只靠自己猜想，你不如親自去問問？”
靳修雲若有所思點點頭，隨即進浴室照顧洗好澡的兒子，然後帶他回自己房間。
靳時予躺在自己床上，看向床邊滿眼憂心的男人，貼心問：“爸爸，你是有事跟歲歲說嗎？”
靳修雲摸摸他頭，笑問道：“歲歲喜歡爸爸媽媽嗎？”
“喜歡呀。”
“最喜歡媽媽什麽？”
靳時予歪頭，好一會說：“喜歡媽媽身上的味道，喜歡媽媽溫柔跟歲歲講話，喜歡媽媽做的飯飯，反正媽媽的一切都喜歡！”
靳修雲又問：“那爸爸呢？”
小男孩一點不厚此薄彼，也認真想了一分鐘，不過答案讓男人略微失望，“也喜歡爸爸的一切。”
靳修雲笑了下，“那歲歲覺得爸爸是歲歲的誰？”
靳時予：“爸爸就是爸爸呀，是歲歲最好的夥伴，比奧比還好！”
奧比是他最近最喜歡的一輛車，愛不釋手。
“歲歲明白夥伴是什麽嗎？”
“知道呀，夥伴就是歲歲最好的朋友，永遠不會離開歲歲，老師說了，朋友是很珍貴的，有困難或者不開心都可以找朋友！”
靳修雲得了一些安慰，再摸摸他頭，溫柔說：“爸爸很高興能做歲歲最好的夥伴。”
“嗯！”
“那爸爸繼續給歲歲講汽車的故事。”
靳時予癟嘴，“爸爸，你知道的還沒我多呢。”
“......”
接下來二十分鐘，靳修雲用白天惡補的汽車知識終於挽回一點父親形象。
把人哄睡，男人回房洗澡，然後竄進被窩，把人撈進懷裏，聲音悶悶：“兒子說了，我們是朋友，是最好的朋友。”
林秒轉過身子，“這不挺好的嗎？”
“好是好......”但是兒子細數了喜歡媽媽的好幾條緣由，他的卻一條說不出來。
靳修雲咬了下她脖子，“老婆，你今晚得補償我。”
“？？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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靳時予四歲上幼兒園, 靳若若已經開始上小學，但姐弟倆關系還是很好。
靳微工作忙的時候林秒會順路將兩個孩子都接回家，倆人一上車就嘰嘰喳喳說個不停。
靳若若跟他分享上課做的手工, 靳時予拿出他的汽車玩具跟她講解每一個部位, 雙方都沒有在聽彼此的話，但還是能從學校到家講一路。
林秒在旁邊安靜看，不打擾。
回了家，兩個孩子在客廳玩, 林秒進書房繼續畫稿子, 她現在在建築研究院任職，工作相對自由。
林秒去年博士畢業，是Buck教授手下修學年限最短的博士生，只用兩年拿到畢業證, 但這兩年不好過，博士畢業要求也絕不簡單。
靳時予三歲半以前一直跟著她在倫敦，林秒那幾年沒有一天能休息, 不是學習就是陪兒子, 寶寶還小, 不能缺少母愛。
靳修雲一個月會過來一個星期左右，這樣來回奔波的日子一直持續了三年，林秒心疼他，他說沒事, 這樣的日子有期待有目標，他過得很開心。
林秒每次看著兒子恬靜入睡的小臉，也覺得這樣的日子有期待, 靳時予每一天都在長大, 每一聲媽媽都能把她心融化。
小男孩國外生活適應得很好, 語言能力也強，現在英文幾乎成為他母語，為此父子倆經常用英文吵架。
沒錯，他們經常吵架，因為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，比如奧特曼和孫悟空比誰厲害，靳修雲一本正經解釋兩個英雄的不同出處，試圖給他分析他們各自技能，但靳時予一口咬定孫悟空更加厲害，因為孫悟空會七十二變，奧特曼只能變大變小變成人，所以孫悟空比較厲害。
小男孩站上沙發，這樣他就和坐著的爸爸一樣高了，然後叉著腰細數孫悟空厲害之處，全程用的英文。
最後自然是靳修雲完敗，慘敗。
靳時予非常驕傲，擡起下巴：“Daddy，You are not Chinese！”
被剝奪國籍的老父親擔不起這樣的罪名，然後父子倆又開始辯論，辯到最後，靳修雲氣急，“你是我兒子，我不是中國人，你也不是中國人！”
靳時予一時想不出反駁的話，一把撲進旁邊看戲的林秒懷裏，委屈用中文說：“嗚嗚，媽媽，我不想做爸爸兒子了，你再給我找個新爸爸好不好。”
林秒瞥向臉色氣得發青的男人，憋著笑拍拍小男孩的背，“不行哦，爸爸永遠是爸爸，換不了。”
靳修雲一聽，臉色這才好一點。
父子倆不對付是從靳時予剛出生就確定的事，這四年類似事件數不勝數，他們兩個一碰頭，那必然天下大亂。
不過說來奇怪，吵歸吵，但靳時予剛學會說話時先學會喊的是“爸爸”。
那會還沒到一歲，靳時予咿呀學語，嘴巴裏能發出一些簡單的音節，林秒就開始教他學爸爸媽媽這些簡單的詞，他很努力學，每次都盯著林秒嘴巴，跟著念“麽麽”“啊啊”。
那天靳修雲剛到倫敦，包還沒放下，坐在嬰兒車裏的小孩一見玄關的人就手腳並用滑動嬰兒車朝他奔去，嘴裏“爸爸”兩個字發音格外清晰。
沙發上的林秒驚呆了，玄關處的靳修雲也驚呆了。
當天晚上，靳修雲樂於誘哄靳時予再喊爸爸，但靳時予並不買單，高興就喊一兩聲，不高興就不理他，被纏煩了就使用哭泣大法把人趕走，十分有個性。
不過即便如此，靳修雲也為這第一聲“爸爸”高興了好久好久，以至於這幾年這小子哪裏惹了他他都能自我安慰：兒子當年第一個喊的人是我，他一定是愛我的。
眼下林秒才補了幾處線條，客廳外已經傳來一聲響亮的Daddy。
靳修雲回來了，她放下筆出去。
客廳裏靳修雲左手抱一個右手抱一個，兩個孩子還是嘰嘰喳喳說話，男人不知聽沒聽懂，但是表情享受。
林秒看了會，確定兒子和他今天“相處融洽”才安心回書房。
可父子倆和平共處並沒有多久。
晚上靳修雲給人洗好澡準備說故事哄睡，故事說著說著差點吵起來。
現在4歲的小男孩已經不聽童話故事，他最近迷上車子，於是靳修雲特地找了汽車發展史給他念，念著念著靳時予發問：“爸爸，世界上第一輛汽車是誰發明的？”
靳修雲還記得剛剛講過的內容，“Karl Benz。”
靳時予整個身子藏在被子下，只露出來個小腦袋，冰藍色大眼一眨一眨，“No，Karl Benz invented the internalbustion engine car，but the world's first steam-powered car from Cabuore，they are different。”
靳修雲：“......”
靳時予眨巴雙眼，“爸爸，這個你都不知道嗎？”
靳修雲沒特地研究過汽車，真不知道這些，這會對上兒子鄙夷的眼神，強裝鎮定：“爸爸當然知道，不過現在很晚，我們應該要睡覺了。”
靳時予坐起來，“我今晚想跟媽媽睡。”
男人嘴邊的笑容一下沒了，語氣嚴肅：“不行，媽媽要和爸爸睡。”
“為什麽？媽媽也想和我睡。”
“不，她不想。”
“Daddy。”靳時予快要生氣了，“You can't do this！”
靳修雲很淡定，“Mammy is my wife。”
“Mammy is mine！”
小男孩跳下床，還很耐心地穿好鞋，接著邁著他的小短腿跑去主臥。
靳修雲深深嘆了口氣。
林秒只會幫兒子，不會幫他。
再去主臥，小男孩果然已經乖乖躺在林秒身邊，抱著人不放。
林秒看看孩子又看看門口男人，輕輕笑，“爸爸沒給歲歲講故事嗎？”
靳時予一點沒了剛才的氣勢，也沒提起剛剛的事，“講了，但是歲歲今晚想和媽媽睡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
“......”靳時予哪想得出來為什麽，“就是想和媽媽睡。”
林秒再看一眼那個眼神已經變得幽怨的男人，心裏一笑，再回來哄，“歲歲今年已經四歲了，你看若若姐姐都能一個人睡，歲歲是不是也能一個人睡？我們是勇敢的男子漢對不對？”
靳時予頭一歪，“好吧。”
只一句話，小男孩又乖乖下床，穿上自己拖鞋出門，走到門口還貼心回頭說：“爸爸媽媽晚安。”
還站在門口的靳修雲溫柔回：“歲歲晚安。”
然後等人一走，利落關上門，往裏走兩步，又回頭，上了鎖。
林秒好笑：“你們到底是父子還是仇人？”
靳修雲嘴一扯，“是冤家。”
今晚林秒沒幫兒子，靳修雲心情非常好，他掀開被子上床，壓過來，不由分就要親下。
林秒伸手在他胸口攔了攔，“著什麽急？”
“快點。”他吻只能落在耳邊，氣息一下就不勻了，“不知道你兒子會不會還回來。”
林秒：“......”
這個時候就你兒子了。
他前段時間出差半個多月，一回來碰上林秒例假來，好不容易素了一個月的男人終於能吃上肉，怎麽能不急。
這幾年夫妻生活越加融洽，隨著時間的推移更甚欲罷不能，林秒時不時就被折騰。
動靜漸起，她意識模糊之際伸出手，摸了好一會，摸到燈的開關。
“啪”，臥室霎那昏暗，他趁黑進入。
靳時予該乖的時候還是很乖，沒有再打擾爸爸媽媽。
......
父子沒有隔夜仇。
這天放學，靳時予背著他的小書包一蹦一跳出來，他一下找到人群中格外亮眼的爸爸。
靳修雲不常來接，一起出來的小雪第一次見他，眼睛都瞪圓了，靳時予眉頭壓了壓，走到靳修雲身邊，牽他手，認真跟小雪介紹：“小雪，這是我爸爸。”
“我”字重音。
小雪也才四歲，天真誇：“歲歲，你爸爸好帥！”
靳時予驕傲擡頭，那可不，那是他爸爸！他爸爸能不帥嗎！
小雪又說：“你爸爸跟你一樣都是藍眼睛哎，好漂亮啊。”
“謝謝。”靳時予道謝。
靳修雲低頭看對話的兩個小孩，再看兒子主動牽過來的手，心情愉悅，溫和對小女孩說：“那小雪我們先走了。”
小雪揮手，“好的，帥叔叔拜拜，歲歲拜拜。”
靳時予也揮手，“小雪拜拜。”
父子倆往路邊車子走，走兩步，小人仰起頭來，“爸爸，抱。”
靳修雲便脫下他的書包，單手將人抱起來，靳時予雙手環上他脖子，再對還看著他們的小雪揮手，一臉勝利感。
可惜這些靳修雲都看不見。
上了車，靳時予問：“媽媽呢？”
“媽媽還在工作。”
“那我們現在去哪？”
靳修雲眉一挑，“想不想去接媽媽下班？”
“想！”
研究院離幼兒園有段距離，抵達時六點，差不多是林秒下班時間。
靳修雲撥通電話，再開外放，遞給旁邊小人。
電話一接通，那邊傳來一聲溫溫柔柔的“餵？”
靳時予乖巧說：“媽媽，是我。”
林秒以為他回家了，解釋道：“媽媽還在工作，你和爸爸姐姐先吃飯。”
靳時予搖對面看不到的頭，“媽媽，我和爸爸在你公司樓下，你什麽時候下班呀？”
那邊停了會，“那你們再等媽媽十分鐘。”
“好嘞。”
通話結束，靳時予把手機還回去，然後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。
最後是靳時予先說話，“爸爸你不工作嗎？”
靳修雲心想，我每天都在工作你沒看見嗎？
他說：“今天下班早有空去接歲歲。”
“好吧，那為什麽媽媽還不能下班？”靳時予從姐姐那裏聽過什麽，知道他們家有一個好大的公司，是爸爸在管，他總結出答案：“因為爸爸你是老板對不對？”
“......對。”
“那我將來也要做老板，想什麽時候下班就什麽時候下班。”
“......”靳修雲說：“不是誰都可以做老板。”
“那誰可以？”
“爸爸可以。”
靳時予瞥他，嫌棄說：“爸爸，你真自戀。”
靳修雲皺眉，“你從哪裏學的這個詞？”
“嘿嘿不告訴你。”
小人要躲開，靳修雲伸手撈他，撈進懷裏警告，“不能在外面學亂七八糟的。”
靳時予才不學亂七八糟的，扭著身子哈哈笑，“知道啦知道啦。”
打鬧過去，父子倆下車接人，等了兩分鐘，等到媽媽和一個男的一起出來。
靳時予瞬間拳頭都捏緊了，那男的一邊走路一邊還在看他媽媽，離媽媽很近！
他拍拍靳修雲腿，“爸爸，你抱我起來。”
靳修雲彎腰將人抱起。
走近，那男人終於看見他們，傻傻問：“林秒，這是？”
靳時予在媽媽開口之前搶答，拳頭還捏著，中氣十足：“我叫靳時予，是我媽媽的兒子。”
“這是我爸爸，媽媽是我爸爸的！”
……
六點半到家。
靳時予待遇特別好，被他爸爸抱進屋的，把人放下前還收獲了充滿父愛的親吻一枚。
靳修雲心情的確很好，落後一步的林秒也收獲香吻一枚。
林秒推他，“好了，瞧你高興得。”
不就兒子說了兩句話，他這一路嘴角都沒放下來過。
靳修雲正經說：“我確實高興，你不懂。”
兒子平時雖然喜歡和他打鬧，但關鍵時刻他們一定會站在統一戰線，一致對外，這叫什麽，這叫上陣父子兵！
靳修雲再看向沙發上開心玩小汽車玩具的男孩，怎麽看怎麽順眼，他兒子可真帥，哪哪都遺傳他了，不愧是他兒子！
吃完晚飯還有點時間，父愛大發的男人留在客廳和小男孩玩樂高。
靳若若已經上了小學，晚上要做作業，現在正在書房用功。
靳時予今晚要拼的是汽車，靳修雲一看那覆雜的成品圖與一小箱零件和積木，眉擰了擰，“這些都要今晚拼完？”
靳時予將積木倒出來，順口回答他的問題，“不啊，媽媽說要拼兩晚，不過爸爸你要是一起，我們一個晚上就能拼好啦。”
男人擰著的眉心瞬間舒展開，格外積極的開始動手，手剛伸向積木，小男孩吩咐說：“爸爸，你能幫我把積木分類好嗎？”
“當然可以。”
靳時予乖巧說了聲：“謝謝爸爸。”
接下來父子對話如下：
“爸爸，我要2號積木。”
“好。”靳修雲找到2號積木遞過去。
“爸爸，我要5號積木。”
“好。”靳修雲找到5號積木遞過去。
“不是這個，5號比6號大一點。”
“......好。”靳修雲重新對比了兩個形狀一樣，大小不一的積木，找到正確的。
“爸爸，你能幫我把圖豎起來嗎，我這樣看好累呀。”
“......好。”靳修雲撿起地毯上圖紙，認真做起支架。
二十分鐘後，做完作業的靳若若加入隊伍，於是工具人要打的雜更多。
又半個小時，林秒在樓梯口喊：“歲歲，好了，該洗澡睡覺了。”
還有小一半沒拼，但靳時予聽話，乖乖放下手裏積木，然後帶上最純真笑意，“爸爸，謝謝你今晚幫我。”
雖然這跟想象的父子親子時光不一樣，但靳修雲還是十分滿足，“不客氣，歲歲。”
浴室已經放好水，靳時予上樓後直接進去洗澡，林秒拿著小孩換下來的衣服出來，然後看見一臉幽怨的男人。
林秒從他旁邊走過，把衣服放進臟衣籃，“怎麽了，又吵起來了？我看你們不是玩得挺開心的嗎？”
靳修雲看看開著門的浴室，裏面拍水玩水動靜不小，他壓低聲音說話，“老婆，我覺得我現在情緒完全被這個臭小子掌控了。”
林秒瞄一眼他，點頭認可，“我覺得也是。”
“有時候我會懷疑自己在他心目中形象，還是不是高大、無所不能的父親角色。”他說的很認真，眼裏有隱隱擔憂。
這確實是一個嚴肅問題，現在靳修雲和靳時予的相處模式可以說是“平等”，也如同他所說，作為父親更多的會被兒子所影響。
他在公司在商場是萬人之上的領導，多少人敬他怕他，可唯獨在兒子這裏落了下風，靳時予一點不怕他，敢使喚他敢和他爭辯。
平等還好，要是有一天兒子“騎”到父親頭上去，會不會影響他性格成長，對他未來有沒有影響，長大後一點不聽父親話怎麽辦。
林秒反思，是不是靳修雲太過溺愛導致？
她與他說出自己想法，靳修雲想了想，“可能是，那我以後改變一下教育方式，不能什麽都順著他。”
夫妻倆認真思考，林秒想著她得跟同事們請教一下育兒經驗，不然給歲歲造成不好影響就不好了。
不過她眼下安慰：“我雖然沒感受過正常的父愛，但我不覺得這是一件壞事，父親不應該只有嚴厲這樣的角色背景，而且我們也不能只靠自己猜想，你不如親自去問問？”
靳修雲若有所思點點頭，隨即進浴室照顧洗好澡的兒子，然後帶他回自己房間。
靳時予躺在自己床上，看向床邊滿眼憂心的男人，貼心問：“爸爸，你是有事跟歲歲說嗎？”
靳修雲摸摸他頭，笑問道：“歲歲喜歡爸爸媽媽嗎？”
“喜歡呀。”
“最喜歡媽媽什麽？”
靳時予歪頭，好一會說：“喜歡媽媽身上的味道，喜歡媽媽溫柔跟歲歲講話，喜歡媽媽做的飯飯，反正媽媽的一切都喜歡！”
靳修雲又問：“那爸爸呢？”
小男孩一點不厚此薄彼，也認真想了一分鐘，不過答案讓男人略微失望，“也喜歡爸爸的一切。”
靳修雲笑了下，“那歲歲覺得爸爸是歲歲的誰？”
靳時予：“爸爸就是爸爸呀，是歲歲最好的夥伴，比奧比還好！”
奧比是他最近最喜歡的一輛車，愛不釋手。
“歲歲明白夥伴是什麽嗎？”
“知道呀，夥伴就是歲歲最好的朋友，永遠不會離開歲歲，老師說了，朋友是很珍貴的，有困難或者不開心都可以找朋友！”
靳修雲得了一些安慰，再摸摸他頭，溫柔說：“爸爸很高興能做歲歲最好的夥伴。”
“嗯！”
“那爸爸繼續給歲歲講汽車的故事。”
靳時予癟嘴，“爸爸，你知道的還沒我多呢。”
“......”
接下來二十分鐘，靳修雲用白天惡補的汽車知識終於挽回一點父親形象。
把人哄睡，男人回房洗澡，然後竄進被窩，把人撈進懷裏，聲音悶悶：“兒子說了，我們是朋友，是最好的朋友。”
林秒轉過身子，“這不挺好的嗎？”
“好是好......”但是兒子細數了喜歡媽媽的好幾條緣由，他的卻一條說不出來。
靳修雲咬了下她脖子，“老婆，你今晚得補償我。”
“？？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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